条人乐队的“脱口秀”,而脱口秀大会冠军是个唱歌的。在《脱口秀大会3》的总决赛中,王勉凭借他独具特色的“音乐脱口秀”赢得了满堂彩,面对一群文本能力和语言节奏出众的喜剧行业老炮,这个背着吉他的年轻人赢得了总冠军。
与纯靠说话和肢体动作逗乐观众的脱口秀演员不同,王勉在演出中选择抱着一把吉他 自弹自唱,很多作品看上去更像是幽默的城市民谣音乐。
图注:王勉脱口秀大会表演片段
对于王勉的搞笑功力,舆论呈现两极化评价,喜欢王勉的人对其赞不绝口,知名脱口秀演员周奇墨曾发微博表示:王勉是神。
李诞也很看好王勉未来的发展,他认为,除了吉他弹唱这个“Buff”加持,王勉写梗、抓笑点的能力也很强。
而不喜欢王勉的观众,也不在少数。实话实说,王勉确实没有像曾经的李诞、池子那样,掀起一阵“脱口秀热”,作为本年度的脱口秀大会冠军,王勉似乎还不够“出圈”,也很难说是这届比赛中最好笑的选手。
比赛结束后不久,有媒体检索了几名关键选手在当时的微博热度。其中,李雪琴高居榜首,亚军王建国和季军呼兰也有一定的热度。而作为冠军的王勉,竟然还没有被新浪微博微指数的数据库收录。甚至还有人把话说的很严重,认为王勉夺冠有黑幕,“是对传统脱口秀演员的侮辱”。还有人觉得,王勉的表演形式,让脱口秀变得不伦不类。
人对于艺术的感知力是相当主观的,无论觉得王勉好笑与否,都很正常。但如果说王勉的表演形式是对传统脱口秀的“背叛”,就太冤枉人了。将音乐与脱口秀相结合,并不是王勉首创,音乐脱口秀作为一种独特的表演风格,早已拥有了几十年的历史。
除了王勉,将脱口秀和音乐结合在一起的人还有很多
为了便于沟通,我们首先厘清一个概念:如果在概念上较真的话,王勉、李诞这批人在《脱口秀大会》的演的东西,并不叫脱口秀。脱口秀这个词的英文是“Talk Show”,特指一类电视聊天节目。比如美国知名晚间节目《柯南秀》
图注:成龙也曾出现在《柯南秀》上。
而李诞他们搞的这种东西,英文叫“Stand-up Comedy”,可以翻译为美式单口喜剧,有些地方也会将其生硬地翻译为“站立喜剧”。根据可检索到的百科词条,这一喜剧形式最早出现于18世纪英格兰地区的咖啡吧集会。作为电视和广播节目形式进行传播,则最早诞生在美国,至今也是在美国最为流行。
图注:《艾伦秀》就是电视形式的脱口秀。
不过在Stand-up Comedy被引进中国的时候,由于各种原因,被错误地翻译成了“脱口秀”,时间一长,人们说顺口了,这个误称就一直没有被改过来。所以,今天我们说的“脱口秀”,一般就是指的美式单口喜剧,而融入了音乐的美式单口喜剧,则顺理成章地被叫做了“音乐脱口秀”。
音乐脱口秀的历史,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中期。毕业于哈佛大学的数学家汤姆·莱勒,在1950年代至1960年代之间录制了一系列幽默的歌曲,引发社会关注。汤姆·莱勒的很多演出,在编排上和王勉差不多,基本上是简单说两句,然后开始唱歌。不同的是,莱勒使用的乐器是钢琴。
经过几十年的发展,音乐脱口秀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。在搜索网站中输入词条“List of musical comedians”,我们可以看到一份长长的名单。在这份名单中,几乎所有人都曾将音乐和脱口秀结合在一起,他们的表演风格迥异,使用的乐器也是五花八门,有像王勉一样使用吉他的,还有使用键盘类乐器或铜管乐器的。
这批音乐脱口秀演员中的佼佼者,已经可以将自己创作的幽默歌曲做成专辑,并在市场上取得不错的销售成绩。比如90后脱口秀演员博·伯纳姆,他的多张专辑已经进入美国告示牌专辑榜。
还有一些音乐脱口秀表演者即获得了喜剧行业的青睐,也得到了音乐行业权威组织的认可。出生于1945年的Stephen Martin,是美国知名喜剧演员,作家,制片人和音乐家,他自小演奏班卓琴,并且从职业生涯开始就将音乐纳入他的喜剧节目中,是《周六夜现场》的常客。
2000年以后,Stephen Martin将自己的事业重心挪到了音乐演奏与演出中,先后获得了格莱美最佳乡村乐器演奏奖和最佳蓝草专辑奖。
综上,很多艺术都是相同的,在音乐圈中有很多风趣横生的从业者,在喜剧界也有很多人心怀音乐梦想,这两个行业的距离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遥远。
好的音乐脱口秀,比好的音乐和好的脱口秀更难写
而音乐脱口秀难以普及,这与它的创作难度也有很大关系。
1.音乐创作本身自带门槛。写出一段好听的旋律已经需要充分的专业技能,还要让旋律脍炙人口就更考验创作者的功底了。
2.将音乐和文字结合,也不是件易事。即使不考虑搞笑,只是把事情说清楚,其实并不简单。知名音乐家伦纳德·伯恩斯坦在评价很多音乐剧的时候,就提到,很多作品存在“把歌曲削足适履般,硬塞进剧本”的现象。
正是基于创作上的难度,好的音乐脱口秀作品并不是很多,很多大咖的演出现场也很少听到特别持久的笑声。微博上经常译制国外脱口秀演出的“天王晓天王”就坦言,其实音乐喜剧在国外也不是特别热门。
Bo Burnham的现场未必比李诞的好笑。
对此,王勉本人也深有感触。虽然在《脱3》中,吉他确实是王勉的加分项,但这与观众的新鲜感有很大关系。一旦这种表演形式被国内的观众所熟悉,音乐反而可能成为喜剧文本创作的一个累赘。
王勉本人在创作的过程中发现,他的表演形式注定了他一次只能讲一个主题,而这个主题一旦大方向错了,就没有挽回的可能。而传统的脱口秀演员,则可以在一次表演中,针对多个不同的主题进行调侃。
音乐脱口秀其独特的优势和存在意义
如果一段脱口秀无法让人捧腹大笑,那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?脱口秀的历史告诉我们:有!
在脱口秀的世界中,有些段子的作用是简单粗暴地刺激观众生理上的笑神经,还有些段子的精髓在于抨击世间丑恶,帮人们说出心里的话。
举一个大家都比较熟悉的例子。在《吐槽大会2》中,当时还在笑果文化的池子借调侃郎朗暗讽了当时“幼儿园老师针扎幼儿”的热点社会新闻。但从搞笑角度来看,这个段子并不是当天池子的演出中最有趣的一个,却收获了最强烈的观众反应。
国外的很多音乐脱口秀演员,走的也是这类路线。上文提到的汤姆·莱勒,他作品几乎都与社会议题相关,他会在弹唱时揶揄美国工业给环境带来的破坏,还会抨击美国政府总是以“保卫人权”的名义发动战争。
这种题材的段子,并不急于挠观众的痒痒肉,而是追求“内涵”,向观众表达观点。在这方面,音乐脱口秀拥有独特的优势。美国老牌电视节目《每日秀》的创始人Lizz Winstead在评价汤姆·莱勒的表演时就曾指出,将演出内容一遍遍唱出来,可以让歌词中的观点重复传播。这恰恰是很多心里有话的创作者希望得到的结果。
作为国内的音乐脱口秀新秀,王勉的作品虽然并没有汤姆·莱勒那么尖锐,但在“替群众说出大家想说的话”这方面,很多音乐喜剧演员们是一脉相承的。
王勉的作品中有大量替观众吐露心声的内容。
此外,与传统脱口秀相比,使用乐器的脱口秀还可以表演很多只有音乐爱好者的人才能get到的内部梗。在有限的圈层内,这种脱口秀也有其存在的价值。
美国脱口秀演员Tim Hawkins就曾表演过一段独具特色的音乐喜剧,在这段表演中,Tim Hawkins抱着吉他,演绎了一个不太会使用loop效果器的笨拙音乐人,如果你对这种效果器有一定了解,这段表演也许能让你笑出声来。
国内的音乐脱口秀,前路或许更加困难
与西方国家的传统文化相比,亚洲文化本就多了一份厚重与严肃,而国内日趋撕裂的网络舆论环境,则更加令人不敢随便讲话,南橘北枳的故事,似乎正发生在中国脱口秀的身上。
在《脱口秀大会3》中,选手杨笠说了一个关于“为什么男人这么普通,却这么自信”的段子,吐槽某些男性的盲目自信现象。
尽管在演出结束后,杨笠已经明确地说网上那些观点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,这个段子有开玩笑的成分,尽管对比国外讽刺男性或女性的段子,杨笠的这段内容属实算不上尖锐,但铺天盖地的言论攻击依然让这名女脱口秀演员有些郁闷。
除了很难开玩笑的舆论环境,还有拒绝走心的市场审美。近年来,我国文化产业对于个人IP的开发套路,大多是“着眼于能够在短期内变现的商业价值,快速将其榨干,然后迭代”。这一点在《脱口秀大会3》中已经可以初见端倪。
在节目中得票高的节目,大多是短平快的,能够一击即中,让人哈哈哈笑不停的节目,而像王建国这种希望能在文本中表达一些内涵的演员,一旦稍微有点想表达自己观点的意识,就会败给其他选手。
然而,纵观欧美脱口秀史,绝大多数脱口秀演员都不是“快消品”。他们需要在长期的积累过程中和观众建立了某种默契,建立个人品牌,然后收获更加长期的商业价值。
美国脱口秀大师乔治·卡林
丢掉了“冒犯的艺术”和“走心的表达”这两个利器,中国脱口秀自废八成武功,演员们只能戴着镣铐舞蹈,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战战兢兢地逗乐观众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本就不善于讲“haha joke”(指一些没有深意,只是简单逗人发笑的笑话)的音乐脱口秀,或将更加举步维艰。
现在看来,即使面对如此恶劣的条件,王勉仍然在有限的空间内左右腾挪,创作出具有一定水准的作品,已经非常不容易了。
但作为观众, 如果我们都能更开得起玩笑;作为对脱口秀感兴趣的观众, 愿意对自己喜欢的演员投入更多的关注,给予他们更多的包容,或许这些喜剧人就能更加欢乐,华语世界的段子也会更加优质真诚。
王勉《饭圈女孩之歌》充分展现追星女孩心理
希望能有更多人理解音乐脱口秀存在的意义,去了解,去体验,开阔的眼界能让我们变得更加包容,也能让你更容易感受到喜剧和音乐带来的快乐。
最后留个问题,你最喜欢的脱口秀演员是谁呢?欢迎留言推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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